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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孤独的母亲
母亲的家乡在今天的重庆市封都县,母亲的家里很贫穷,在母亲很小的时候,就被送到重庆市的一个银行老板家里去帮佣,母亲在重庆度过了她的童年和青年时期,因此,封都老家对于母亲来说,只是一个出生地,一个符号,一个记忆,一个概念上的“家”。
我从来没有听到母亲提起我的外公外婆,我也没有敢问起这事,我估计连母亲自己都说不清。只是在我小的时候,听母亲提到过她有两个哥哥,一个哥哥很早就出去当兵了,母亲曾经到处打听过这个哥哥,没有找到。另一个哥哥在家乡,几十年后,当母亲千方百计的和家乡取得联系,家乡的这个哥哥也早已经离开了人世。
记得我还在母亲身边的时候,母亲经常对我说:“要是能够找到你大舅该多好啊!”,可见,母亲对大舅很是想念。母亲还说:“要是老家还有亲人,妈妈一定带你回老家,带你去看封都鬼城,妈妈带你从重庆坐轮船,过三峡到你爸爸的老家武汉”。说这些话的时候,母亲的表情明显流露出对亲人的的渴望,对家乡的眷念。
特别是年龄大了以后,妈妈和所有的老人一样,希望落叶归根。可是,当我有能力带母亲重返故里的时候,母亲的身体已经经不起长途劳顿了。但母亲经常一个人独自坐在门前愣神,我从母亲忧郁的眼睛里,读出了母亲的孤独,每当这时候,我的心情也特别沉重。
1994年母亲去世了,由母亲带我回家乡乘轮船,过三峡到武汉的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,每每想到这些,我心里就特别难受。为了了却母亲生前的宿愿,1999年我和老公领着女儿,从重庆坐轮船专门去了一趟封都鬼城,我双手捧着母亲的相片,站在封都县城的大街上,心里默默的对母亲说:“妈妈,我们回来了,您睁眼好好看看,您的家乡是不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!”……
(二)爱美的母亲
母亲虽然出生寒门,可在重庆长大的母亲,却是天生丽质,端庄秀美,举手投足,典雅而高贵。虽然身份卑微,但骨子里流露的不俗,丝毫不亚于大家闺秀。
母亲年轻的时候,身材苗条婷立,肌肤雪白如玉,常常是身着旗袍,烫着三十年代,时髦女性*特有的盘式卷发。母亲的美丽,让当时有身份的男士也倍加青睐,母亲的气质征服了一个湖北籍的军官,就这样母亲成了一个军官太太。
解放后,母亲随军官来到了湖北,不久母亲和军官分开了,母亲成为我爸爸的妻子。1958年母亲和父亲一起,响应国家支援边疆的号召,从武汉来到了新疆。
我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,当我来到母亲身边的时候,母亲已经是人到中年了。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样子,现在仍然很清晰,母亲有两条很长的辫子,辫子从后背一直垂到臀下,象两条乌黑的鞭子,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,很是漂亮,有一种动感的美。母亲干活的时候,就把辫子盘在头上,就象藏族老妈妈一样,显得干净利落。
中年的母亲仍然非常爱美,在物资奇缺的年代,母亲衣服不多,在我的记忆里,母亲有一件白色*的丝绸衬衣,一条藏蓝色*的毛布裤子,一双棕色*的两接头的皮鞋,每当有重要的活动,母亲才穿这一身行头,回到家会立即整齐的折叠收藏。
母亲对自己的“老衣”也特别讲究,母亲希望穿上我亲手为她缝制的“老衣”,母亲是封都出生的,母亲相信鬼神,母亲相信天堂和地狱。母亲说穿上由女儿亲手缝制的衣服,就会进天堂。为了母亲,我学会了缝纫,我利用两个暑假,按照母亲的要求,替母亲做好了她喜欢的所有“老衣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