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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,不需要死生契阔,与子成悦,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,张爱玲认为那是一首最悲哀的诗,席慕蓉悲叹那是不幸的人用一生思索的问题;幸福,不需要如羞涩的蓓蕾,无法启口,淡淡地活着、一丝丝微笑就是幸福;幸福其实发生在行云流水中的点滴时刻,离我们只有心与心的距离,等待我时刻感受。——题记
朦胧中,幸儿感觉到有一只手轻摇着她,那么轻柔那么舒适,好像十几年前的她还在摇篮中时便有这样一双温柔的手,轻摇摇篮,轻拍脊背,哄她入睡。眷恋这样的温存,可眼前晕黄的灯光着实不允许她再睡下去,揉着惺忪的睡眼,幸儿踩着拖鞋离了床,而那只手的主人早已在厨房中忙碌起来。
涮洗过后,幸儿照常拿着课本坐在厨房的小凳上朗读。这是很久前养成的习惯,为了养成早起朗读的习惯,妈妈成了幸儿早晨的闹钟,定时定点地叫她起床,为她做早点。幸儿很奇怪,妈妈没有闹钟,为什么每天都能准时起床。妈妈总会笑着回答,年龄是她的闹钟。可幸儿凝望妈妈额前岁月的痕迹,笑不出来。
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早晨,幸儿知道为什么,尽管她安静地坐在那儿不吱声,可心里却翻江倒海——她和妈妈吵架了。那一幕如画卷般缓缓在她眼前展开:“我真不理解你,你为什么事事都要干涉我,能不能给我一些自由空间。”她躲在自己的天地,捂着耳朵隔着门向外吼。“你不理解我,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你好,你不理解我。我还不理解你!”妈妈摔门走进卧室。那一声摔门声彻底让幸儿崩溃,她一头栽向床,蒙着被子委屈地痛哭。
渐渐地,伴着徐徐清风,她的哭声止住了,尽管心中的委屈似滔滔江水般翻涌着,她还是强忍住哭意。窗外月凉如水,遥远天边的一颗星像她内心的决定,闪闪烁烁……
只是没想到,妈妈却没赌气似的不叫她起床,不做早点给她吃,一切依旧,除了这诡异的气氛。往常,都是幸儿撩起话题的,但今天她硬是不开口,打算赌着口气撑上许久。
“啪”,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在她神游间已做好。幸儿再一次注意了那只手,真的是妈妈的手吗?怎么不像记忆中的那样的白皙纤嫩,如今却变得黑黝粗糙,像枯老的树皮一样,可是这样一只手又怎么给了她童年的抚慰,给了她温柔的叫唤,给了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做饭洗衣服的馈赠呢?幸儿的眼角不经意间有些湿润,往事如行囊,收起了又再打开。那是一个安静缱绻的夏日,丝丝凉风吹散些夏日的暑气。一个充满生机活力的女人领着小孩行走在金色海洋的边沿,涛涛麦浪顺着风跌宕起伏,拍打着土壤,送来阵阵麦香。年轻的女人变腰从麦田中折断了几根,将麦穗放在手心搓揉,然后剔除麦渣剥开麦粒,捡了最大的麦仁送在小孩的嘴里。摘下几朵花,麻利地编织成花环套在小孩子的脖子上。用手为她遮阳、扇风、擦汗。当她用手爱抚着小孩时,小孩就像是世上最温驯的羊,只臣服于她。仅仅牵着女人的手指,小孩都觉得心里满满的,甜甜的,像塞了棉花糖似的。
“发什么愣,快吃好上学。”平淡中听不出喜怒的语调将幸儿拉回了现实,望着妈妈若无其事的脸,幸儿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熔化了,不然哪来这么多的水充盈了她的眼眶,摇摇欲坠。把头埋进碗里,任凭泪珠大滴大滴砸在面里,可幸儿仍觉得面又香又甜,久违的充实和甜蜜再一次填满了心窝。
深夜,幸儿在灯下学着学着,却昏昏沉沉地睡了,恍惚中仿佛有人端了杯牛奶进来,轻轻地放下,然后摸了摸她的头,悄悄地离开。睁开眼,桌前果然有杯牛奶,幸儿小心翼翼地将手覆上去,仿佛感受到牛奶瓶在妈妈手中紧握的温暖,像阳光那样柔和,像散文那样优美,像音乐那样动听。日子像旋转的木马,在幸儿的脑海中转个不停,那些温柔的场景又历历在目。
梦中,她牵着妈妈的手在薰衣海中徜徉,她放声天地间:“妈妈,我—爱—你。”心中像充满了棉花糖,满满的、甜甜的。她知道,那是幸福,她一直感受着妈妈带给她的幸福。
定时的坚持,无私的奉献,幸儿感受到别样一种幸福,没有轰轰烈烈,没有羞涩朦胧,却在微风拂过的时候,化作满园的清香,萦绕心房。